李觉明一剑刺向那振翅欲飞的烈阳金乌,剑尖直指法术核心,烈阳金乌术顿时被破去,溃散的灵气让整个大阵都为之一滞,竟然是所谓“一剑破万法”的剑道法门,突如其来的失败,让道兵们层层拱卫的防线出现了一个破绽,破阵就在此时!
李觉明虽然没有修行过战阵之法,但是却有一股敏锐的战场直觉,他顾不上回头,立刻甩开白玉堂,浑身灵力倾斜而出,灌注在紫云剑里,脉轮里流转不息的灵力早已经枯竭,但是没关系,脉轮境修士日常以灵力滋养身体,脉轮里的灵力空了,还有身体里的灵力,李觉明一咬舌尖,一股精血涌入喉头,仿佛灵丹宝药一般,在口腔里化作滚滚灵气,灌入脉轮中,借着这股本源精气,李觉明手中的紫云剑妖丹光芒大盛,化身为一道紫色的电光,在战场中闪烁着,受限于修为,李觉明所化的电光并不能直达主阵,但每次他显出身形,要被道兵围攻之时,又能再次化紫色的电芒,电光闪烁之间,诸多道兵的攻击纷纷落空,竟然让他这样直接冲到了主帅面前。
尽管此时,李觉明已经灵力枯竭,识海里火气翻滚不息,每时每刻都要忍受烈焰灼心之苦,而他的面前,则是被金乌烈焰阵护在中心的,赤炎道兵主帅,而在他周围,赤炎道兵们已经将此地团团围住,白玉堂还在远处为李觉明牵制敌人,打破烈焰金乌术造成的停滞已经修复,护身的法光也已经被灼阳烈火烧破,所谓十面杀机,便是此刻,内乏灵力,外无援军,内外交困,陷于十死无生之阵!
在帅位上的男子并非李觉明所想的南宫皓,而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从气息上大致判断出,其修为应该在炼气后期,这可不像是那些速成的杂气道兵,能够代表南宫家指挥大阵,定然是南宫家的嫡系,一身灼炎火气,光是目视就让人感到气血翻涌。
此刻,他终于从帅位上站了起来,赤红的烟云滚滚而来,被他踩在脚下,他凌空而立,俯瞰着浑身是血的李觉明。
“早听闻九明门弟子俱是人中之龙,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若不是我父执意,恐怕我今日亦在九明门内修行,你我亦是兄弟袍泽。”
他摘下凶恶的獠牙面具,面具下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我乃南宫家世子,南宫问,别担心,我不会杀你们,只是要擒下你们,好叫外头那驭龙阵中的筑基亲自出面,同我父交涉,只要九明门愿意答应南宫家的条件,我们仍然可以把酒言欢,你我化干戈为玉帛,九明门仍然是高高在上的上宗,南宫家则时代为九明门永镇南疆太平,岂不是——两全其美?”
青年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凶神恶煞,反而语气温和,带有一种李觉明在临安城里见识过的世家大族的温文尔雅,他看起来十分敬佩李觉明的骁勇,只是此时此地此刻,南宫家在天上,而九明门,只能站在地上,这就是南宫家想要在南疆做到的事情——但是李觉明心知肚明,南宫家的所有人都低估了九明门的魄力和决心,九明门绝不会容忍所谓国中之国,它只会以最决然的雷霆斩首,让其他所有宗门意识到,九明门宁可把整个南疆打烂,也不愿意容忍有家族以九明门附庸的名义,行独立之实,这是对九明门权威的挑战,而三百年前的九明门,绝不允许这种挑战。
但李觉明也知道,这种决然的行为并不能拯救南疆众生,凌三少告诉过他后面的事情,南宫家覆灭,南疆大乱,九明门最后退出南疆,转赴外海,从此南疆彻底成为无法之地,再也没有人能够高高在上,俯瞰地上的众生——也许允许南宫家的人高高在上,就可以在幻境中改变这一切?
此时此刻,三百年前九明门的命运竟然落在了三百年后一个少年的肩膀上,他可以向南宫家合盘托出九明门的斩首计划,得到消息的南宫皓就不会猝不及防的被镇海使斩杀,但是那位孤身潜入城中的白家镇海使能否全身而退,而城外蓄势待发的玄剑道人又会不会坐视自己的得意弟子落入南宫家手中,成为南宫家的人质;又或者,就像他和白玉堂商量的那样,就这样挥出一剑,将南疆的天地打个天翻地覆,再也不许有人高高在上,南疆的命运将在混乱和战争中走向历史的既定方向——无数混乱的思绪比识海里翻腾的灼炎火气更让李觉明心绪不宁。
而在另一边,驭龙巡天大阵内,玄剑道人观察到赤炎大阵上一闪而逝的金乌幻象,也看到了赤炎大阵的动摇,他意识到战机已至,自己的弟子已经动摇了这座雄关,而自己也该做出回应。于是他挥动阵旗,驭龙巡天大阵缓缓向着镇南关逼近,黑云和灼炎在空气里交错厮杀,玄剑道人看着那阵中闪烁的紫色电光,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在大阵内,他召来了同李觉明一队参与牧龙巡天的两人,付希微和亓山,让二人驾龙出阵,随时准备接应突出重围的白玉堂和李觉明——哪怕这个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