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隻黑黢黢的有些粗糙但溫暖柔軟的手將我從香撲撲的軟布囊中掏出來展開在日光下時,我伸了個懶腰。
故事開始了。
我是牌靈,心情好的時候,能感受到科瓦薩這個城市中萬千生靈的脈動。我現在心情有些不好,因為有人把我攔腰折了一下。誰都知道這樣對一張精美的哈囉牌有多大的損害,但某個人就這麼做了,還在我的背面塗塗畫畫了什麼。
我根本不是這麼告訴她的,這個叫澤拉拉的傢伙。這個時代的占卜師,大多已經無法精準地領會我對他們的啟示,她也差不多,雖然她失去了兒子,因為我。好吧,想到這兒,我原諒了她,畢竟,我還需要她幫我把那些命運絲線送出去。
這是一個女孩的手,並且這黑乎乎的皮膚是因為某種特別的……血脈,哦,原來是詛咒。她的身上流淌著一絲天使純潔的血,容不得這污穢的身體,所以差點燒掉自己。不得不說,很多時候焚燒都是一種簡單的淨化方式,但是對我無效,對科瓦薩似乎也沒什麼效果——全城大火之後只促進了它的繁榮。不過那都是老黃歷了,現在應該已經沒幾個人記得了。
呸呸呸,燒我做什麼,我不需要淨化。
我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是「流浪者」。嘖。
我抬頭打量了一下這手的主人,她正用一種晚霞般紅色的眼睛好奇地研究我。「蓋德倫必須面對他的命運……正義……必將得以伸張?」她慢慢念著,看起來有些憂心忡忡。
看得出她是一個細心的人,平和穩重,讓人想要親近,但是年記也太小了,剛成年不久的臉上還沒多少風塵的痕跡。
但是就是她了。
那個能看到並確信,被這座城市所忽視的弱小靈魂所具有的強大力量之人,就是她了。
星星之火,也可燎城。
我滿意地等待著其他分身的出現。
她一定會去的。
科瓦薩的晚霞總是有種悲壯的味道,讓我響起那些休昂提人。
她踩著晚霞——我從旁人口中聽到對她的稱呼,她叫蒂蘭娜,真是諷刺,這名字的意思是神的禮物,我再次看看她的焦臂,不知道她自己有沒有覺得自己是「禮物」——在顏色差不多褪光的時候,來到了正對著傑蓋爾河上那些陳舊棧橋的不起眼小破房子前,「萊賽特街,3號。」她確認了一下地址。
我猛地往旁邊看去,來了。
那是「鎖匠」!
帶著長劍的年輕男人嚴肅地停在同一扇門前。
命運之門的鑰匙……竟然被他持握……我好奇地看著他,渾身上下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臉龐清秀端莊,透出一股子堅定。
好吧,是個不易折腰的人。
哦,那是「蛇咬」。我看向另一個差不多同時出現的男人,陰晴不定的臉在還不深的夜幕下露出戒備。
世界有白天黑夜,人也有很多面。我了然地接受了他。
三人互相看了看,蒂蘭娜和年輕長劍男當先走向虛掩的房門,蛇咬猶豫了幾秒,也準備跟上。
這時「哐當哐當」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一個渾身上下穿著盔甲掛滿武器的傢伙出現在街道那頭,遠遠看到三人的身影,他似乎生怕錯過什麼,倉促地衝了過來,推開房門,也走了進去,在昏暗的燈火下背後長長的斧刃閃著寒光。
「迷失」可不是張好牌。希望他的刀刃能找到目標。我有些擔心,不過隨即就想起來,這可不是故事最後的結尾,這也不是他最後的牌面。
真是期待呀,他們的故事。